不办血腥派对

安纳塔抓走二梅(下)

     上文见合集。 对不起……搞不出什么凰凰的东西……

  

  

  

  新生,通常是指死去的精灵跨出曼督斯殿堂的那一刻。一如赋予了精灵们漫长的寿命和古老的灵魂,但随之的代价就是他们必然随着阿尔达的衰落而衰落。

  梅格洛尔此刻就感到自己在衰落。

  属于迈雅的手覆盖在他的脸上,冰冷得和曾经吞噬他的海水没有区别。那些手指在他的脸上勾画着,尖锐的指甲刺得他生疼。在梅格洛尔看不见的角度,黑色的纹路正从他的耳侧慢慢勾勒出来,就像从深夜中诞生的玫瑰,充满了邪恶的生气,一路从耳侧来到脖颈。他试图抬起手来,但是他的双手被束缚在铁链里,那铁链无时无刻不再灼烧着他本已麻木的双手。

  他被这个迈雅带回到他的居所已经整整两天了,他衰微的身体和灵魂根本不需要多少力量就能被完全束缚住。起初迈雅什么都没做,只是将他放在那里,还给他灌了甘甜的泉水,甚至拿出了一块新鲜的兰巴斯。

  当梅格洛尔看到那块兰巴斯的时候,他感到一阵久违的寒意从胃里升起。

  “他们非常欢迎我的到来。”迈雅笑盈盈地对着眼前的精灵说道,“他们急切地想在这片被伤毁的大地上重新建立自己的地位,而此时一个拥有丰厚知识的神秘来访者,怎么可能遭到拒绝呢。”

  安纳塔掰开梅格洛尔的下巴,强硬地把兰巴斯塞进了他的喉咙里。

  “不要这么死气沉沉的了,亲爱的,”迈雅金色的眼睛紧盯着梅格洛尔,愈发用力地把兰巴斯塞进梅格洛尔的口中,“积攒一些力气吧,我要为你——啊。”

  安纳塔的话语被打断了——他被梅格洛尔咬了一口。

  和精灵相似的红色血液从他的手指上慢慢滴落,梅格洛尔不断地呛咳着,安纳塔却注视着自己的伤口,神情奇异而兴奋。

  “你让我想起了曾经也有一个精灵,喜欢用这种野蛮的方式来对付敌人。”安纳塔轻飘飘地说着,突然抓住梅格洛尔脖子,用力的掐紧,“但我保证你不会和他拥有相似的结局。”

  于是折磨从那时候开始。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衰弱,根本无法抗衡迈雅的魔法,那些黑色的纹路侵占了他身体的每一寸皮肤,又很快消失不见,隐隐的疼痛从皮肉之下传来,他的确能感觉到衰微的痕迹在从他的身体里流逝,但是那些全新的存在却更加令人不安。迈雅的力量治好了他身上的旧伤 ,但索伦显然不是一个仁慈的医者,旧伤治愈的同时他又不断在梅格洛尔是身上留下全新的伤口。

  “很多年前我也试过用这种方式改造你的那位......啊对,是兄长吧?”安纳塔随意地在梅格洛尔的肩胛骨上留下一道伤口,静脉里流出的血液几乎和黑色的纹路同色——精灵身上的大部分衣物已经因为清理身体而被剥除了,凸起的骨骼埋伏在苍白斑驳的皮肤之下,旧日的伤疤纵横交错,揭示了不太满意地看着梅格洛尔毫无反应的神情。也是,这些经历过屠杀、也屠杀过亲族的精灵当然不会为这种小小的伤口而做出反应。

  “我很喜欢他的头发。那么鲜艳的光泽,就算浸在融化的泥水里也不会褪色。就像他的意志一样......他的灵魂至今也没有回去,对吧?”

  被铁链束缚着四肢的精灵缓缓转过头,无神地望着他。

  “你说,”安纳塔突然俯下身,充满恶意地凑近玛卡劳瑞的耳朵,“他的灵魂是否此刻就飘荡在这附近,观看着这一切呢?”

  梅格洛尔的手动了一下。

  “啊......我从没和你讲过那时候的事情吧,那时候你们踏上这片土地还没有多久,每一个灵魂都绽放着愤怒的火焰,因此制服他们的过程非常有趣。”迈雅的声音突然振奋了起来,“很多精灵都屈服了......但你红发的兄长却一直没有,无论是怎样的折磨,屈辱,他都全盘接受,真应该让你看看他那时候的样子,那么灿烂夺目,漂亮得想让人把他直接毁掉......”

  梅格洛尔依然无神地瞪着他。

  “不过我知道,你也不比他差,卡纳芬威。”迈雅的声音黏腻无比,他突然抓起梅格洛尔的手,将上面的布条扯了下来,直接用指甲撕扯着上面结痂的伤口,“你的美一点都不输你的那位兄长——看看。”

  安纳塔把梅格洛尔血淋淋的双手放到自己的眼前,在迈雅的注视下,它们开始飞快地愈合,那些被精灵宝钻灼烧出的伤口消失了,那些曾经在战争中留下的疤痕消失了,甚至那些掌心的厚茧也消失了,细腻的皮肤失去了一切时间的痕迹。

  类似的“新生”每天都会重复,并且每一个部位并不会只有一次。就像梅格洛尔的双手,等到明天清晨时分,它又会恢复之前的伤口。类似的重塑需要经历至少四五次。而那些被置换的血肉则会被安纳塔带走。属于精灵的血肉会被安纳塔混入他精心调制的泥淖之中,奥克一个个从中出生,如同复活的尸体一般排队起身,向他们的主人低头效忠。

  梅格洛尔大概在一个月后看到了第一批奥克,他们路过他被关押的地方,用崇敬而懵懂的目光仰视着精灵,然后尊称一声“父亲”。头几次梅格洛尔还有些茫然,然而当他看见迈雅脸上充满恶意的笑容,他就知道自己的血肉被拿去干了什么。

   关于奥克的诞生精灵之中一直有很多的猜测,有些学者认为他们是腐化的精灵变的,也有学者认为他们是完全由黑暗大敌们凭空创造的。但自从梅斯罗斯从安格班回来以后,所有的费诺里安都知道奥可视怎么诞生的了——他们是通过精灵的血肉孵化的。梅格洛尔亲口听着他兄长的转述,讲那些精灵是怎样被活生生地撕成碎片,亦或是溺毙后被分尸,像一堆碎肉一样放入黑暗力量之中,孕育出那些丑陋的生物。

  相比起来,梅格洛尔如今遭遇的简直是再友善不过,他甚至还能被奥克们称为“父亲”。

  但另一方面,梅格洛尔倒是希望自己还不如直接被撕碎了——

  他的思维似乎渐渐不受控制了。

  无数次,当他看见那位迈雅款款向他走来时,他第一瞬间的反应竟然是低头;他的视线总是忍不住地去追随那双金色的眼睛,而当安纳塔轻抚他的长发时,他甚至感觉到一丝微妙的惬意。

  他的身体被置换的同时,他的心灵似乎也一同被置换了。

  梅格洛尔做出了反抗,他把那些修复如初的皮肤再次割伤——漆黑的洞窟里到处都是尖锐的石子。他用最简单的疼痛保持清醒,然而如此建安的办法似乎对迈雅造成不了任何困扰。他将梅格洛尔重新置放到了一间柔软豪华的房间里,并且将他的四肢用柔软的绳索捆紧,而他的嘴也为了防止他咬伤自己被堵上了。

  伤口很快被治好,梅格洛尔于是成了一具乖巧的尸体。不能动弹,不能说话,皮肤和血肉都宛如新生,放在烛光之下的确像是一个值得观赏的玩具。迈雅却似乎更喜欢他了,会特意留在他身边亲吻他,爱抚他,仿佛一个小孩对待心爱的娃娃。

  “你会是我手下最完美的统领者,那些奥克是用你的血肉孵化出来的,他们天然地信任你,服从你。”安纳塔愉快地在他的耳边轻声说着,似乎已经将未来的美好图景勾勒完整,“你是他们的父亲,你会为这个世界带来新生。”

  而梅格洛尔从最开始沉默的反抗渐渐学会了乖顺地点头,用安静的目光盯着迈雅,眼神似乎是在赞同安纳塔说的每一个词。这目光里的顺从似乎太过明显了。安纳塔有些不满,他不喜欢这种故意的顺从,他喜欢那这些表面看似平滑的心灵被剖开后的模样。

  于是他撕开了梅格洛尔嘴上的布条,海那边曾经最伟大的歌者终于重新获得了开口的机会,灰色的眼睛水波一样温和地凝视着迈雅——

  然后他开始唱歌。

  新生的声带并未完全恢复如初,沙哑的喉咙里,蕴含着魔力的歌声飘荡而出,在过于华美的房间里四处碰撞,尽管已经许久没有歌唱,但梅格洛尔记得自己创造出的每一条旋律。他在唱诺多兰提,他最后的作品。并不像后世的音乐史学家猜测的那样充满了愤怒和哀怨,诺多兰提最开始时是一段无伴奏的吟唱,温柔的旋律小调仿佛最简单的安眠曲,任何生灵听到都会陷入最纯粹的宁静。

  于是,某一瞬间,安纳塔感觉到他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了,那蕴藏在精灵微弱歌声里的魔法力量同样微弱不堪,但强烈的恐惧依然控制了他——习惯了让安纳塔突然跌倒在地,而梅格洛尔则站了起来,阴郁而苍白如新生的精灵俯视着比他强大无数倍的大能者,就像俯视一块即将融化的冰。

  梅格洛尔继续唱着。

  跌在地上的迈雅狼狈地抬起头,巨大的挫败感和恼怒淹没了他,他死死盯着歌唱的精灵,突然窜起来,再次掐住了精灵的喉咙。

  咔嚓。血肉撕开的声音打断了精灵美丽的歌声,血液从喉管里喷涌出来。安纳塔撕开了梅格洛尔的喉咙,也撕毁了他重新修好没多久的声带。

  梅格洛尔痛苦地咳嗽着,但他甚至连咳嗽都做不到,只有血沫从裂口里不断涌出来,窒息让他像一条岸上的鱼一样抽搐起来。幸好安纳塔终于恢复了些许理智,他用冰凉的手按住了梅格洛尔的喉咙帮他止血。

  “我会把你再次修好。”安纳塔咬牙切齿地说道,脸上绽开了一个扭曲的笑容,“但你最好不要再妄想着发出任何声音了。你将失去所有的自由意志,成为你亲族永远的敌人和威胁,让他们陷入痛苦和无尽的灾难!”

  梅格洛尔面无表情地盯着安纳塔,因为失血而虚弱无比,但他似乎比任何时候都来得放松。也许是因为他很久没唱歌了,也许是因为他的思维正在被安纳塔完全奴役——是的他将失去他的自由意志,并且,也许到迎来真正的死亡之前,他再也无法歌。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的歌声早就应该和地心的岩浆融化在一起,亦或是沉入深海。梅格洛尔在陷入昏睡前想。如今的声音只是一缕幽魂最后的叹息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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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纳塔将梅格洛尔草草包扎完后就离开了。

  他的步伐有点不稳——不,没事,这只是一个小插曲,他的计划依然完美无缺......梅格洛尔本就在他计划之外,没有他也能达到他想要的目的,有了他只是更加方便......安纳塔穿过黑暗的走廊,站在一处山崖上望着远处的整装中的奥克军队,心情渐渐好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发现自己在哼歌。

  是梅格洛尔刚刚唱过的那段。

  无法形容的恐惧突然攫住了安纳塔的喉咙,仿佛他才是刚刚被撕开喉咙的那一个精灵。优美温柔的歌声火焰一般炙烤着他的思绪,他不得不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将注意力转移开,那段旋律才渐渐在他脑子里熄灭。

  但它不会真正熄灭。

  安纳塔已经隐隐感觉到了,预言似的结局已经隐隐抓住了他。来自诺多兰提的旋律已经被唱出,它会牢牢地刻印在他的头脑里,在他察觉不到的时候折磨他,质问他......直到他迎来毁灭之时,它将成为他最后的丧歌。

片段

  一些安纳塔捡走二梅的前奏……

  

  腥咸的海风卷着浪花,惨白的阳光从云隙间透出来,将裸露的礁石晒得滚烫。

  梅格洛尔半趴在地上,被海水浸湿的长发蔫哒哒的粘在他的后颈上,与此同时,还有细小的水珠滴滴答答地从他的下颚滚落。梅格洛尔在清晨时分掉入海中,他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咸涩的海水灌入口鼻,他才像一条求死的鱼一样把自己捞到最近的海滩上。他几十年来第一次因为呛水猛烈地咳嗽,巨大的声音震得他耳膜发疼,他咳得眼冒金星,直到他的肺停止抗议,得以让他在地面上大口喘气,他才意识到似乎有人在接近他。

  危险的直觉让他下意识地绷紧了疲惫的身躯——在海边流浪了近百年,他的灵魂开始被时间磨损,记忆就像一块河床底的卵石,逐渐光滑,逐渐模糊不清,比如说,他已经不太记得埃尔隆德和埃尔洛斯最喜欢的早餐是什么,但是有些恐惧和仇恨不到最后一刻他永远不可能忘记——

  “早安,我亲爱的卡纳芬威殿下。”

  优美的声音毫无预兆地落入了他的脑海之中,然后是一双金色熔岩般的眼睛。

  迈荣。索伦。那个囚禁了他的兄长,杀死了他的堂弟的堕落迈雅。

  “卡纳芬威殿下。”

  安纳塔重复了这个称呼,他慢条斯理地握住了那衰落精灵的脖颈,让他重新陷入了窒息的痛苦。他将精灵从地上提了起来——太瘦了,安纳塔几乎能直接摸到他背上凸起的骨头。

  “我没想到能和卡纳芬威殿下有如此独特的重逢。”安纳塔笑盈盈地说道。他怜惜地拨开梅格洛尔额前的长发,遇上了一双疲惫的灰眼睛。灰眼睛紧盯着他,就像阳光下闪烁的灰色礁石,看似脆弱,但依然有着摄人心魄的坚硬。他感觉到手中的精灵挣扎了一会儿,可惜他实在太衰弱了,挣扎的力量也许还比不上一尾虾,安纳塔轻而易举地就抓住了他的手,控制住了他的身体。

  曾经的歌者拥有一双满是恐怖疤痕的手,它们被已经看不出原色的布条缠绕着,蜿蜒泛白的伤痕从手腕一直延伸到指尖,突出的指骨几乎能划伤皮肤,尽管如此,安纳塔依然能想象这双残破的手按在琴弦上的模样,想象它们握住刀剑,残杀敌人与亲族的姿势,旧日的力量被衰微的肉体禁锢着,难以窥见。

  “不要乱动,亲爱的卡纳芬威殿下。”安纳塔的声音几乎藏不住里面的欣喜意味,“我不想让你变得更残破了,那样会让我的修复更困难。”

  梅格洛尔只是冷漠地瞪着安纳塔。他当然知道曾经与这个迈雅正面对决的堂弟遭遇了什么。而不同的是,那时候的芬罗德显然要比现在的他还要来得强大,现在的他只是一抹自我放逐在世界边缘的幽魂,随时可以消逝在一阵海浪里,面对这个危险的迈雅,他几乎没有任何抵抗的力量。

  不......还是有的,旋律的魔法依然印刻在梅格洛尔的脑海里,他拼命地吸气,他知道自己也许根本无法从索伦手里逃脱。但是,也许他可以给埃尔隆德传递一些消息,让他们做好准备,也许黑暗大敌会卷土重来......

  梅格洛尔张开了干燥的嘴,然而他的第一个音还没唱出口,安纳塔就再次收紧了捏在他喉咙上的手。

“咳,咳……”

  “嘘。”安那塔掐住了梅格洛尔的下巴,用食指摩挲着他干燥开裂的嘴唇,“别出声,你的嗓子已经不可能承受那么强大的魔法了,唱歌只会让你的喉咙彻底坏掉。”

  梅格洛尔颤抖着。他想咬断这个迈雅的手指,但是他的下颚已经无力动弹,只有迈雅冰冷的手指蛇一样地游移着。

  “我会把你修好,一点一点地修好......”安纳塔在梅格洛尔的耳边轻声念叨着,“我会给你一个更加强韧的身体,玛卡劳瑞·卡纳芬威,声如削金的费诺之子......你会在我的手下重获新生。”

【双梅+双子】A Story in the Kitchen

      一点没头没尾的日常。梗来自猫饼干老师。

  忘记在这里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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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厨房非常干净。

  放面粉的柜子门关得严严实实,密封着糖的罐子稳稳地搁在高处,整洁干净的桌台上,只有一只光溜溜的银盘子。

  “所以蛋糕是自己消失的。”

  elros斩钉截铁地对他的其中一位养父说道。

  maglor靠在门边,眼神却没有落在elros身上,不如说,他的眼神并没有落在任何厨房里的任何一个地方——他陷入了一些繁琐的思绪当中,比如说,该如何在太阳下山之前让重新做一份完美的盐水蛋糕。

  maedhros大概会在日落之后回来。他三天前去了不远处的山岭地带检查布防状况,他和maglor一般轮换着去,因为来往的路途不太好走,到达目的地后他们习惯在那边住上几天,等到工程彻底结束了才回来。

  而留在家里的那个人则会默契地安排好一切其他工作,比如说照看两个正处于生命中最好动阶段的小精灵。

  maglor的记忆不是那么清晰了,但是他还记得小时候maedhros偶尔会带着半夜饥饿的他溜进厨房找东西吃,被管事的精灵发现以后maedhros会抓着他胳膊从小路逃回卧室去。当然,在后来的岁月里,这种去厨房偷吃的事情还是他的另外几个弟弟做得更多一些。而maglor成了他们拎出厨房的角色,以及为他们悄悄做夜宵的哥哥。

  不过一定要说起来,maglor还是给自己唯一的哥哥做得更多。特别是在希姆凛的时候,寒风呼啸的山地之间,除了炭火,也只有温暖的食物能够保持体温。热潮期的时候maedhros经常会陷入被动的沉默以忽略身体因为无法适应而展现出的难受。maglor会把大量的糖分塞进鸡蛋、小麦粉、酵母与水的混合物中,然后再放入各式各样的干果——在沙盖里安,这些果子往往都新鲜充满水分,不过要让它们安全地来到希姆凛,只能让它们稍微牺牲一下水分。但即使失去了水分,果子们仍然保留着曾经的甘甜,就像他们偶尔在梦境中还能回忆起蒙福之地双圣树的光芒。

  被maglor喂食蛋糕的maedhros往往会保持着和之前一样的沉默,但是在无人看见的时刻他会悄悄把自己埋在弟弟的怀里,因为短暂的放松而发出满足的喟叹。乐师修长的手指会穿过他柔软茂密的红发,从脸颊的边沿一路抚摸直到皮肤冰冷的最末端,将所有躁动和忧虑慢慢熄灭。

  当然,这些蛋糕并不是独属于maedhros一人的。celegorm和curufin偶尔回来希姆凛拜访他们的兄长们。也许热爱作死是刻在他们灵魂里的特性,因此不论是后来发生的种种大事,亦或是在日常生活的细节中,费诺的第三子总有一种超越常人的行为动机。比如说,他去拜访兄长的时候,并不会直接去打招呼,而是先悄悄地溜进厨房去找好吃的,就像他小时候喜欢做的那样。curufin对他第三位哥哥的这种行为相当不齿,虽然偶尔会不耐烦地帮他打掩护,但大部分时候则是悄悄溜去给maglor告密。

  maglor当然对他这两个不安分的弟弟有所了解的,他会慢悠悠地起身手上,心不在焉地抄起储物柜里的一个擀面杖,悄无声息地来到厨房。在看到罪魁祸首的背影后,他就会做出攻击的姿态。不过意外也时常发生——擀面杖原本是照着celegom的背上去的,那里虽然可能会疼但控制着力道不会造成伤害,但长期在森林中狩猎的celegorm精通各种潜行与反侦察技能,当maglor手中的擀面杖即将接触到celegorm时,他这位灵活的弟弟突然猫一样的往边上一缩——

  然后擀面杖就砸在了celegorm的颧骨上。

  可怜的费诺三子发出一声哀嚎,捂着脸盯着maglor惊恐地后退。

  “你想谋杀你的兄弟吗?”

  maglor也愣住了,但他很快就找回了气势。“是你反应太快了,你是在自己找打。”

  “但你本来就是想揍我的对吧?”

  “哦,难道我不应该揍一个进来偷吃的贼吗?”

  这样的争吵一般会在进行到四五轮之后停止,因为celegorm的脸会慢慢肿起来,maglor会小小地眼一口气,找一块毛巾去给他的弟弟敷脸。而等到他们共同的兄长走进来的时候,就会看到一个诡异的画面:

  他的第二位弟弟可怜兮兮地歪在椅子上,右脸上有一块明显的淤青,正压着一块湿毛巾消肿,而maglor坐在一边,面无表情地用一把巨大的勺子挖着蛋糕,一勺一勺粗暴地塞进celegorm的嘴里。

  “tyelko想吃蛋糕,但是他的脸受伤了,所以只能由我来喂他。”maglor这么解释道,而被掐住脸庞猛喂蛋糕的celegorm只能唔唔唔唔地被迫点头。

  maedhros当然知道事情的真相是怎么回事,但他什么也不说,只会无比自然地走到maglor身边,端起那盘热气腾腾的、maglor专门为他准备的蛋糕,在celegorm羡慕嫉妒的眼神中慢悠悠地一口一口叉子起来吃。

  当然,celegorm并不是最后的输家,curufin最后找到他们的时候厨房里的战斗往往已经进入尾声了,celegorm会发出无情地嘲笑,而maedhros则会揉揉他的脑袋,悄悄把自己的蛋糕分给他一半......

  maglor突然被扯了扯袖子。

  他低下头,那些往昔的影子就像灰尘般被吹散了,少年精灵正仰着脸望着他。

  “所以,你看,”elros真诚地说道,“盘子里的蛋糕是自己消失的——我想也许是我们这里遭了老鼠之类的,我可以出去到人类的集市上去买一些老鼠呀,顺便买一些——”

  “我知道了。”maglor从记忆离抽离了出来,他盯着elros,突然撸起了袖子。

  elros紧张地后退了一小步。但他的养父并没有朝着他走来,而是朝着面粉柜子走去。他从柜子里重新倒出面粉,手法有些粗糙,不少面粉撒在灼伤了,但他没管,又从篮子里拿出两个鸡蛋。

  他把这些东西塞到了elros面前。

  “你来和面。”maglor简短地命令道。

  elros瞪大了眼睛,他意识到他的养父想要重做一份,但这可不是一个小工程。

  他正想再找出一些好用的借口,maglor的手却突然揪住了他的一条小辫子——那是他早上给elros编的,诺多的传统发型,在过去至少需要十个宝石装饰,但现在上面只有几条发带。

  “我还没见过吃蛋糕能把蛋糕吃到头发上的。”maglor从elros的发绳上揪出了一小块蛋糕屑,嘴角微微上翘。

  ‘......’elros懵住了。他精确地收拾好了整个厨房,制造出了蛋糕诡异消失的假象,但却忘了收拾自己,于是功亏一篑。

  但少年精灵的头脑依然灵活,他养父说出一句话前就冲了出去,冲上了二楼,把他正在书房里读书发呆的孪生兄弟拉了出来。

  一脸迷茫的elrond就这样被他的哥哥拉进了厨房。

  “发生什么事了吗?”elrond疑惑地问道。当然,所谓的疑惑只是表面上,他迅速分析了maglor和自己兄弟脸上的表情,得出了精确的结论:

  elros闯祸了。

  elros闯祸很正常,elrond习惯得很。但是elros每次闯祸后都想把他拉进来一起蹚浑水,这就不太好了。

  elrond在脑子里搜刮着言辞,一边又打量着桌面,总觉得这趟浑水不蹚不行了,最后叹了口气:“elros偷吃了蛋糕?”

  elrond,拥有和elros一样灵活的头脑,在十秒钟之内分析得到了真相。

  “所以我需要来帮忙吗?”

  “你不用为elros的过错负责,”maglor揉了揉elrond的后脑勺,“但如果你愿意来帮我调制糖浆的话,我们的压力也许会小一些。”

  话说到这个份上elrond也没有理由拒绝了,三个人开始了紧急蛋糕抢救工作。elros作为罪魁祸首负责最需要力气的和面和奶油发泡, elrond负责调制糖浆,而maglor则负责准备烤炉。这是所有工序中最麻烦的一部分,因为要在日落之前把蛋糕烤好但又不至于烤焦,需要一个合适的温度环境。

  两个小精灵虽然并不经常进厨房,不过也跟在maglor学过如何制作各种甜食,很快就上了手,只不过当maglor正在准备柴火的时候,他听到了后面传来音乐乒乒乓乓的声响,回过头时,两个小精灵的脸上都是斑斑驳驳的面粉。

  显然他们一边干活的时候并没有闲着。

  “好了,孩子们,把蛋糕液倒进模具里,”maglor分出两只手,粗粗地擦了擦他们脸上的面粉,却“不小心”又给他们脸上抹了几道碳灰,“现在就让我们慢慢等待吧。”

  装着蛋糕的烤盘送进了炉子里。夕阳透过厨房窄窄的小窗照耀在窗框上,两个少年精灵抱着膝盖蹲在一起,紧盯着烤炉里的蛋糕,跳动的火光印照在他们的脸上。他们的身后maglor安静地立在阴影里,手里正在给一把生锈的琴换弦。糖,鸡蛋与麦粉的香味慢悠悠地弥漫了整个房间,就像清晨温暖的雾气。他望着门外,嘴里哼着没有词的旋律,灰色的眼睛聚焦在门廊与室外的连接点。

  门没有关,夕阳在地上的影子慢慢变淡,晚霞的色彩逐渐变暗,变得浓郁,直到一抹相似的颜色出现在那里。

  “你们这是在......”

  maedhros疑惑地张望着厨房。两个小精灵脸上又黑又白,脏兮兮的仿佛在碳灰里滚过几圈,烤炉里正在烤着什么东西。他的话还没有问完,就被maglor一把抱住。

  他最年长的、也是如今唯一的弟弟自然而又亲密地拥着他,那些被他带入房间中的沙尘和山野间的寒冷,沉默地被屋子里绵软的黄油和糖分味道融化了。

  “我没想到会有这么隆重的迎接。”

  “其实本来搞砸了,elros偷吃了原本为你准备的那份。”maglor挑起眉笑道。

  “不,我只是提前测试来一下蛋糕的美味程度。”elros认真地说道,在elrond掐他手臂让他闭嘴的时候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阿达maglor今天已经做了好几个不同品种的蛋糕了,我只是帮他试吃了最完美的那一个——”

  maedhros望向了他唯一的兄弟。当他们还在希姆凛常驻的时候maglor偶尔会琢磨如何用有限的材料做些精致的食物,乐手的灵巧手指也擅长调配有趣的食物,在艰苦贫瘠的山地里创造星星点点的愉悦。后来的日子里他们颠簸流离maglor似乎就放弃了这个小爱好,直到他们再次安定下来。

  只不过曾经那些会围在他身边偷偷抢夺他劳动成果的兄弟们都已经不在了。

  maedhros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干净的布,捧着两个小精灵的脸,一点一点帮他们擦干净,然后又把蛋糕里果仁最多的那部分挖了出来,塞进了两个小精灵的嘴里。

  他们的嘴塞得鼓鼓囊囊的,一时间厨房里似乎突然多出来了两只仓鼠。

  他知道眼前的生活不会永远保持现状。两个小精灵终有一天会长大,他们会面对残酷的真相;而他们身上仍然背负着恐怖的诅咒,也许一个微笑的契机就能将他们带上一条无可回头的绝路。

  但至少眼前的炉火的亮光能隔绝那些可怕的预兆,让他们的思绪安详地徜徉在眼前的美好之中。

fin

  


【杨戬中心|脑洞】中国神仙是如何学会布鲁斯口琴的

  这个问题我看完电影从白天想到晚上了。

  随便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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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一个普通的、正常的神仙,杨戬会一点乐器。

  丝竹管弦都能勉强上手,只不过大都是上不了台的水平。没关系,他又不是主司乐律的神仙,会舞刀枪才是正经事。

  不过他母亲不一样,瑶姬作为一个仙女,按照正常人类的刻板印象,当然应该精通音律。按照凡人的想象,她最好是能穿着仙气飘飘的薄纱,飘飘荡荡地在半空中拿着琵琶铮铮铮,那样才是一个合格的仙女。

不过瑶姬不怎么在意琵琶。

或者说,她不在意天庭里那些精巧的乐器——那些乐器她从小就玩惯了,她更喜欢各种稀奇古怪的乐器,比如民间人类玩的唢呐,大大小小的锣和镲,用陶瓷做的有音高的打击乐器。杨戬见过她的母亲盘腿坐在地上,用筷子敲一大堆自己烧制的云锣,敲得异常开心。

而且瑶姬的喜好不止如此。

杨戬知道,他的母亲还喜欢和其他民族的神明交流乐器。她在睡梦中越过广袤的平原飞往西方,越过大海下南洋,翻过高山前往北方,和那些地方主司乐律的神明交流,学会了通过绞动琴弦演奏的琴,用十一条弦的拨弦乐器,还有兽皮蒙住的双面鼓。

杨戬对这些不是很感兴趣,倒是他妹妹经常和母亲交流。当杨婵和他们的母亲一起摆弄那些奇怪的乐器时,杨戬总会默默地待在一旁,听着她们奏乐或是歌唱,他听不懂,但并不碍着他嘴角微微上扬,欣赏这样美好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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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天早晨,瑶姬兴奋地跑过来晃醒她的儿子,说她又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一个非此地的神明。她本应该去找杨婵的,可惜那几天杨婵外出了。瑶姬告诉她的儿子,非此地还不是最重要的,这还是一个非此时的神明,换句话说,这位神明所处的时间和他们并不一样。那位神明同时拥有棕色和苍白的肌肤,和瑶姬曾经在西方见到的一些神明有些类似。祂教授了瑶姬一种口琴,是她从未听过的乐律。

一醒来瑶姬就按照梦里的手法制作了一把这样的口琴,然后拽着睡眼惺忪的儿子来听她的演奏。

睡还没睡醒的杨戬不知道怎样评价她母亲那古怪口琴吹奏出的韵律。太奇怪了,它的音符也太多了一些,滑动吹奏时那些不停上扬或下降的音符好不安稳,让他不知所措。

不好听。杨戬在心里想。

瑶姬却以为儿子被这古怪美妙的韵律给迷住了,于是拽着他就开始给他讲述口琴的吹奏方法。毕竟被母亲的各种音乐“荼毒已久”,杨戬很快就了解了这个口琴的运作方式,它和平时人们听到的音乐多了一个音,音与音之间的跨度也很奇怪,吹奏时需要用气息和唇舌巧妙配合……

杨戬漫不经心地消化着母亲的知识。

“喜欢的话,这个就送给你了。”瑶姬将口琴塞在杨戬的手里,“反正我之后还可以做好多个。”

杨戬只是随意地把口琴收进了口袋里,想着到晚上还是还给母亲,毕竟他并不是很感兴趣。

可是到了晚上,他才意识到,他没有机会将口琴还给母亲了。

母亲离开了他,困于一座冰冷的山下。

他将口琴放入箱子的最底层,故意不去看它。

等到劈开桃山,他就会救出母亲,将口琴还给母亲,并告诉她其实自己对音律并不感兴趣。

杨戬偶尔会苦中作乐地想,母亲在山下时会做多少梦,她会碰上怎样有趣的异域神明,到时候出来了恐怕会给他唱上三天三夜的奇怪歌谣吧。

他怀着这样的希望劈开了桃山,在漆黑的岩石中听到了母亲残魂的声音。一如既往温柔的声音,但如此虚弱,好像早春的最后一场雪,慢慢消散在空气中,再也不得闻。

———————————————

杨戬从箱子里翻出了积灰的口琴。

他用颤抖的嘴唇往琴孔里送气,尘封在记忆里的旋律磕磕绊绊地飘荡出来。哭泣的妹妹拥抱着他,用旋律的碎片弥补他们丧亲的伤口。

于是记忆似乎全都来到了杨婵的身上,她从母亲那里学过很多,某些兄妹独处的时刻,杨婵会默不作声地演奏起母亲的歌谣。大部分时候他们很沉默,但偶尔他们也会笑起来,毕竟母亲曾经带给他们的欢乐要远远超越她离去的哀伤。

仙人的长寿似乎早就了他们缓慢平和的心性,回忆被拉长成缓慢飘荡的云,逐渐修复他们心灵上的伤口。

那伤口本来是在逐渐愈合的。

直到他的妹妹回过头——

“照顾好我的儿子。”

她说。

已经见证了母亲消亡的杨戬当然知道杨婵会遭遇什么,他惊恐地伸出了手,但是什么都没捞住。

在失去天眼一片漆黑的视野里,他的头脑里只在重复着:我要失去妹妹了……

我要失去妹妹了。

绝望如同碎裂血管里涌出的血液,将他彻底浸透。

————————————

杨婵的离去仿佛带着母亲留在他身上的那部分也敲悄无踪影。杨戬浑浑噩噩了许久,所有与过往有关的物件都让他痛苦万分,他成为了居无定所的赏银猎手,在广袤的三界中漂泊,让灵魂游荡在尘埃中,让流言蜚语为他塑造一个肮脏的躯壳,防止在某个不设防的睡梦落入回忆的故土,看见美好得仿佛从不存在的画面。

  但这么做并无益处,即使他的身边突然有不离不弃的友人,可他依然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了一具失去血液的幽魂,他什么也抓不住,什么也靠不牢,仿佛就要这么溃散于虚无。

  直到某个清凉的夜晚,他从口袋里摸到了口琴。

  要吹吗。吹吧。

  母亲教授口琴的画面无比流畅地浮现在脑海里,他终于落入了由音符铸成的故土之中,再次感觉到了疼痛。

遥远的、非此地、非此时的蓝调口琴飘荡在这片从未孕育过它的土地之上。诡异的转音和碎片化的节奏在船只的甲板,酒馆的屋顶上渺渺飘荡,习惯了丝竹管弦的人们忍不住皱眉,但杨戬却会在这陌生的旋律里获得了久违的宁静。

这是母亲的声音。

这是妹妹的声音。

这是只在他记忆深处的声音。

原来这异乡的音乐是他心灵最后的居所。

  他自嘲地笑了,将口琴放在心口,用沙哑的嗓音慢慢哼唱着。

  虽然这居所里只有他一人罢了。



(有了沉香后,杨戬犹豫过要不要教他这个口琴。毕竟沉香看起来和他小时候一样对音律不感兴趣,不过某天在航行到一片草原上方的时候,沉香突然跑过来贴着他,要他教吹口琴。

  杨戬愣住了。

  他看了眼外甥坚决而好奇的眼神,突然就释怀了。

他孤独的心灵居所终于迎来了新的亲人,新的羁绊。)

  

  fin

  

  蓝调音乐大概是从黑///奴贸易到美国那段时间(十六七世纪)开始萌芽的,但是剧情中设定的人间时间是晋代,再考虑到口琴是瑶姬给他的(貌似是电影设定我忘了哪儿看到的了),这时间差至少有数千年了……只能想象是神仙会跨时空交流了()

  开头这个口琴声一出真的幻视星际牛仔……就很想看中外神明交流的那种大杂烩故事(

【无CP】阿拉贡的五个梦境

【精灵宝钻清明5H|22:45】

  summary:在前往魔多的六天(可能数错了)路程里,阿拉贡在梦中见了几位(除了埃尔隆德)已经去世的祖辈、祖辈的祖辈,以及祖辈的朋友。无cp,如果一定要有的话可能是贡盘(什么

   警告:非常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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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欧斯吉里亚斯的那天夜晚,阿拉贡梦见了伊熙尔杜。

  在遥远的第二纪元,欧斯吉里亚斯就是由伊熙尔杜和阿纳瑞安共同建立的。在离开这座伟大的要塞里梦见他的创造者这很合理。

  不过,梦中出现的伊熙尔杜并不是正在建造城市的伊熙尔杜,也不是在最后同盟之战中举剑斩下索伦手臂的伊熙尔杜。阿拉贡看到年轻的伊熙尔杜正在拼命奔跑,他的身后是黑压压的追兵,他的怀中是散发着轻柔光泽的宁洛丝的果实,远远望去,仿佛是无边无际的黑暗正在追赶一个渺小的光点。

  一不留神,伊熙尔杜已经跑到了他的面前。

  “嘿,小家伙,他们追得挺狠的,是吧?”年轻的英雄——不,那时候的伊熙尔杜还不被称作英雄,至少在努门诺尔的境内他更容易被称作一名狂妄的小偷。他正扶着栏杆大口喘气,衣襟早已被大片的鲜血染红,显然是在之前的搏斗中他已经受了重伤,“不过他们肯定追不上我。

  “就算白树无法在努门诺尔重现生机,我也会让它在那片更广阔的的大地上继续生长。”伊熙尔杜因为失血而苍白的面颊上露出了一个自信的笑容,“毕竟希望总会在需要它的土地上生根发芽,对吧?”

  阿拉贡本想提醒一句他的老祖宗——他的血都在衣服上结块了,这时候快跑比说上一大堆漂亮话来得实用。但很快他意识到伊熙尔杜其实并没有看见他——他正对着阿拉贡背后一个藏在墙角不知所措的小卫兵讲话。

  他只是透过梦境在浏览这位先祖年轻时的壮举。

  “不过前路漫漫,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意外......不管怎样我得跑了,再会!”

  阿拉贡望着跑得踉踉跄跄的伊熙尔杜,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道路的尽头,而他则从梦中醒了过来。他不知道这个梦是个噩兆还是某种提醒,他也不知道梦中的伊熙尔杜是真实存在过的还是仅来源于他的想象。

  他只知道自己和伊熙尔杜一样走上了一条未知的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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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匠和工人们正在连夜修补所有的防御措施,阿拉贡带领着军队继续前进。无形的监视从各个阴暗的角落里投来,军队花了不少力气修整路边被半兽人丑化的雕塑,将那些古代国王的头颅重新放回雕像的残躯上。洁白的花朵在石雕上生根发芽,给萧瑟的环境增添了些许生机。

  而这天夜晚,阿拉贡又做梦了。

  他正在海岸边,望着即将悠悠远去的船队。然而一个高大的身影依然站在传下,正回望这阿拉贡的注视。不过这次阿拉贡不会搞错了,那个人看的并不是他,而是他背后的养父埃尔隆德。

  数千年前的埃尔隆德与如今似乎并未有太多的容貌变化,只不过眼中的光芒还未如此幽邃,举止行动还未如此肃穆,而那些如今他早已擅长深藏心底的情绪,则明明白白地显露在脸上。

  “你还在等什么?”埃尔隆德向他的孪生兄弟问道。

  “埃尔隆德,你知道吗?我后悔了,我现在有些不想走了。”照耀在光芒里的埃尔洛斯带着笑意回答道,“要是我不小心翻在海里了怎么办呢?”

  “不,我一点都不担心你会掉进海里淹死,我相信就算你真的翻了船,只要四肢还健全,你就能一手一脚地划水划去岛上。”

  阿拉贡稍微有些惊讶,他从不记得自己的这位半精灵养父有如此犀利幽默的措辞。不过这显然是这两位半精灵双子之间日常的相处模式,因为埃尔洛斯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我是说真的,如果你愿意,我现在就可以留下来。”背光站立的埃尔洛斯低声说道,“虽然这座岛屿是大能者们给予人类的赏赐,但是我们也不一定要收下。中洲这么广阔,我可以在喜欢的地方重新建立一个王国......嗯,到时候和吉尔加拉德不小心开始打仗的话你可得帮我。”

  埃尔隆德沉默了,他愣愣地瞪着自己的孪生兄弟,似乎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他。

  好几秒后,埃尔洛斯又爆发出一阵大笑。

  “好吧,我在开玩笑!”他拍了拍埃尔隆德,“我走了,记得明年夏天之前来看我!”

  船队缓缓地离去。阿拉贡始终没有看清他这位祖先的容貌,照耀在船队之上的光芒时如此璀璨,他看不清他的轮廓。这是一切光辉的起始,这是上一个新纪元希望的起始。

  “埃斯泰尔?”

  突然传来的呼唤让阿拉贡吓了一跳。

  他看到身边年轻的埃尔隆德正在望着他。

  “我无法确定这些梦境是否是某位神祇有意为之。”一瞬间,即使拥有年轻的脸庞,埃尔隆德又变回了幽谷的主人,只是他的视线没有离开那远去的船舶,“这也许是一场考验。”

  “考验?”阿拉贡的语气有些建设。他并不惧怕考验,只是如今的情势下他身上的考验

  “当然,也有另一个可能,”埃尔隆德显露了些微的笑意,“这也许只是某种安慰和鼓舞。”

  阿拉贡不太明白。

  “即使在历史记载中如此伟大的努门诺尔开国皇帝,也曾在临行前因为恐惧而感到后悔。”埃尔隆德轻声说道,他望着船只消失在地平线边缘,将目光转向阿拉贡,“那么你呢,你现在感到恐惧吗,埃斯泰尔?”

  阿拉贡没能回答这个问题。他从梦中醒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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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部队开始向北方移动。他们路过黑暗又寂静的森林,崎岖的悬崖峭壁。七千名勇敢的士兵此时大都因为疲惫和未知凶险的前路而陷入了沉默。

  某一瞬间,阿拉贡觉得自己也不例外。因此,他在沉重的气氛中入睡,然后看到了一位女性出现在山间。

  一瞬间他以为看到了他的阿尔玟。不过那并不是阿尔玟,至少阿拉贡没见过阿尔玟用那种豪放的姿态单脚踩在一只,呃,一只狗身上。

  不,阿拉贡默默地反驳着自己,也许阿尔玟也这么做过,只不过他没见过而已。

  总之,眼前的精灵是露西恩。人们一般所看见的露西恩画像大多是在舞蹈,脸上常带着高贵而温和的神情。多瑞亚斯广袤幽深的森林里,明霓国斯金碧辉煌的宫殿中,她的黑发如同轻盈的云雾,蓝裙如同广袤的湖水,就像一场绝妙的幻梦。但阿拉贡眼前的露西恩却并非如此形象,她的衣裙上沾满了尘埃,胡安厚实的背脊温顺地低伏在她身边,供她从山间侦查远处的情况。

  她的面颊没有温柔的,但却充满了决心和坚毅。

  她将前往黑暗大敌的住所拯救她的爱人。

  很少有人记录这一时刻的露西恩。她也曾不顾一切地面对了黑暗大敌,怀着渺茫的希望和磅礴的勇气。阿拉贡知道自己在做梦,但还是忍不住跟随着露西恩和胡安来到前往岛屿。迈雅的力量强大而神秘,一路上并没有太多的阻碍,他们便到达了目的地。

  然而与诗篇里那简洁的描述不同,露西恩在索伦的力量面前踌躇了。

  她低下了头颅,似乎因为恐惧而顿足,似乎开始后悔如此冒进可能的恶果。她也许救不了她的爱人,甚至连自己的性命也会搭进去。

  过了许久,露西恩轻柔地贴在胡安的背上。

  “准备好了吗,我的朋友?”露西恩抚摸着胡安的皮毛,“......也许从出生的那刻开始,我就在等待着这场的冒险。可是这毕竟是一场冒险啊。已经有数不清的无辜生命陨落,即使我拥有歌声的力量,”

  胡安静默地舔了舔露西恩的手指,就像一只普通的小狗忠诚于它的主人一样。

  “唉,算啦。”露西恩笑着摇了摇头,目光坚定地看着前方,“——我要开始唱歌啦!”

  阿拉贡没来得及跟着露西恩进入黑暗的地牢,就从梦中醒了过来。他张开双眼,看见守卫担忧地站在他身边。

  “是有什么坏消息吗?”阿拉贡问道。

  “......有部分士兵想要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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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拉贡并没有责罚那些退缩的士兵。他完全理解人们的想法——越靠近黑门,恐惧的威胁就自然而然地会在人们心中滋长,黑暗大敌对众生的威胁从来都不是只在肉体上的,在此时知难而退也是一种勇气。为了不让这些士兵们因为退缩而感到愧疚,阿拉贡为他们指明了另一条道路:去凯尔安德洛斯,夺回那被奥克们占领的土地。

  原本就只有七千名士兵的队伍只剩下了六千人,士气肉眼可见地有些低落。阿拉贡穿梭在营帐里,和每一个认识的或不认识的年轻士兵们打招呼,交谈,人们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聚焦到他们的国王身上。

  凝滞的气氛稍有缓和;而阿拉贡在巨大的疲惫之中陷入了睡眠。

  这一次他梦见了贝伦。

  毫无疑问,阿拉贡一眼就认出了这位大名鼎鼎的人类英雄,他们在某些方面或许是相像的。不过阿拉贡一直都觉得贝伦比起自己更像是一个纯粹的乐观主义者,就像他此时看到的,高大的贝伦正在篝火旁同他身边的伙伴们谈笑。

  不过,此时贝伦的身边并不是露西恩,而是一位金发的美丽精灵,他倚靠在树上,嘴角挂着柔和的微笑,似乎有明丽的柔光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芬罗德·费拉贡德。

  纳国斯隆德的王和他的死士们,正跟随着贝伦,将要去夺取精灵宝钻。

  一行人在谈笑中渐渐睡去,最后只剩下贝伦和芬罗德面对着清冷的篝火。阿拉贡就坐在篝火的对面,注视着这两位古老的英雄。

  “敬爱的友人,我看到你的眉间有无法抹去的阴霾,”贝伦先开了口,“请告诉我,到底是什么在困扰着你?”

  “......我们这一趟也许是注定的有去无回。”芬罗德轻声说道,他善于唱歌的声音依然动听悦耳,只是说出的话语却令人心生恐惧,“你知道,虽然埃尔达的寿命确实遥遥无尽,但某些时刻我们的确能预见自己的命运。”

  “那我们现在就回去。”贝伦坚定地说,“我不想要你付出如此沉重的代价。这并不是某种虚伪或是伪善,只是我认为生灵的的性命要比那传说中的宝石来得更加珍贵。”

  芬罗德发出愉快的笑声,“你的坦诚有时候实在是惹人怜爱......多瑞亚斯的明珠或许就是因为这点倾心于你。”

  “不,这不是一回事——”

  芬罗德抬手阻止了贝伦继续说话,篝火映照下他的神情逐渐严肃起来,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位广结善缘,待人亲近的精灵,而是一位历经漫长岁月与无尽战争洗礼的王者:“我们终会迎来自己的结局......为什么不选择一个足够合心意的结局呢?”

  不等贝伦回答,芬罗德突然站了起来,把他身边休息了没多久的同伴们叫醒过来,脸上的笑容突然变得狡黠:“好了伙伴们!路途还很遥远,要担心这附近也许有奥克的埋伏,我们还是在夜间多赶路......”

  芬罗德的目光转向阿拉贡的方向:“毕竟有人也许在看着我们。”

  一瞬间,阿拉贡还以为芬罗德是在指他。但他想起前几次梦境中的经历,知道这应当只是错觉,然而当他往后看时,却发现背后空无一人。

  芬罗德也许的确是在指他。

  确认这个事实让阿拉贡有些担忧,然而芬罗德只是对着他的方向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像是安抚又像是无奈。他转过身,和贝伦一起往前走去,坚定地走向他的不归路——

  阿拉贡醒了过来。

  营地里的兵马已经开始整装,阿拉贡的眼前似乎依然有那两个古老年代中英雄的身影。

  他也像他们一样,为自己选择一个合心意的结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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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达目的地前的最后一个夜晚,阿拉贡带着他的军队在平原上扎营。

  狼嚎在荒凉而邪恶的大地上传来,士兵们都很警惕,守夜的人谨慎地换班。阿拉贡原本并不打算睡觉,对一位努门诺尔人来说,一个晚上没有睡眠并不会造成太大的困扰。但是甘道夫还是把阿拉贡赶回了帐子里,吉姆利和莱戈拉斯则一左一右守在帐子门口,大有阿拉贡不休息他们就不罢休的意思。

  阿拉贡当然拗不过他们,但他也没法安心的入睡,只是稍微在桌上浅寐了一会儿。

  他做了最后一个梦。

  事实上,阿拉贡隐隐有些预感到了这个梦里会出现的人是谁。然而,当他最终看见荒凉冰冷的平原和黑压压的山脉时,他依然为那沉重的气氛心跳如雷。

  精灵的历史文献里很少记载这一段,据他的养父回答说,对于诺多们来讲,这段历史太过哀伤沉重,因为他们不愿意过多地去讲述。

  然而不愿讲述并不意味着它不存在。阿拉贡站在战场的废墟之中,因为火烧而焦黑的土地之上尸骸满布,蓝色的雾气里,阿拉贡似乎能听到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哭泣和哀嚎。

  直到一道微渺的流星从地面之上划过。

  阿拉贡身边,那些负伤的精灵从地面上爬了起来,他们惊骇地望着那道流星。它的速度如此之快,人们的目光甚至来不及追随,它便消失在视野之中。

  “是王……”

  有人在风中悲伤地呢喃着。于是更多的精灵相互搀扶着站立起来,向着流星消失的方向做出祈祷的手势,致以无声的凝望。

  阿拉贡深吸了一口气。他当然知道在这些梦境里无法改变历史,然而他依然和周围的精灵一样感受到了深刻的哀伤。他能望见有人在无声地流泪,但哭声被压抑在更磅礴的愤怒之中。他向前跨了一步,突然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块更加空旷,却也满布着浓郁黑烟的土地之上。

  周围空无一人,只有芬国昐在那里。他身上的深色披风仿佛结了霜,银甲反射出冷色的光芒,脸庞被散落的黑发所笼罩。他和洛哈洛尔距离那扇邪恶的大门只有不到一里的距离,然而就在这里,他突然放缓了脚步。

  即使在那些并不多见的文献里也从未描述过芬国昐这一刻的停顿。阿拉贡一愣,不自觉地朝芬国昐走去,万千问题在他心中盘绕,他的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急,却又在距离芬国昐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他望着着这位诺多至高王,他的脸上并不像故事理所记载的那样被狂怒和绝望所掩盖。相反,他的神情平静无比,他遥望大门,仿佛那大门只是一个全新的谜题。

  “抱歉。”芬国昐柔突然柔声低语了一句。

  没人知道这句抱歉究竟是对谁而说,因为下一个瞬间洛哈洛尔已经扬起马蹄,利箭一般冲向安格班的大门。

  阿拉贡只来得及触碰到没来得及消散的疾风。

  那一小片刻的停顿似乎只是他的幻觉。

  阿拉贡没在梦里看到更多。在数千年以后的今天,阿拉贡发现自己似乎在复刻芬国昐曾经做过的这一切——带着仅有六千人的部队面对魔多的大军,这和孤身一人与黑暗大敌作战几乎毫无区别。如果说阿拉贡曾经在这个故事里读到的仅仅是勇气和悲伤,但如今他在眼前看到的却是无比冷酷的理智。芬国昐冲向安格班的时刻并非被纯粹的冲动主导。那句抱歉与其说是真正的道歉,不如说是他向他的人民们补上没来得及实现的诀别。芬国昐清楚,在这败势之下如果不给予魔苟斯关键的重创,那么未来的战争他们就毫无胜利的希望。尽管这希望是如此渺茫。

  而阿拉贡也清楚,如果没有他们六千人的牺牲,那么那两位霍比特人根本没有机会前去消灭至尊魔戒。

  当然,将自己的行为与古代的精灵王者做比较,阿拉贡自嘲地一笑。这实在过于狂傲了。

  阿拉贡在晨雾中站起身,学着梦中那些精灵祈愿的姿势,微闭上眼睛。

  “谢谢您。”

  他向数千年前的那位精灵王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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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阳升起,惨淡的光芒照耀下来,阿拉贡抬起头,看见了黑门深沉邪恶的色彩。他的身后,军旗在荒原的狂风中展开,

  他可以回答他的养父在梦中向他提出的那个问题了。

  他的确感到恐惧。

  但他已经准备好迎接恐惧了。同样他也准备好了迎接自己的结局,无论它以什么样的方式来临。

FIN


【二梅中心】宝藏

day2,二梅中心,隐晦双梅提及。没什么剧情,大概就是无脑苏一下(?)豁口二梅,很怪......所有关于战斗的描写和场景描写都是毫无逻辑和常识的!原创人物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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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玛格洛尔豁口。

  营地的副官正站在豁口的瞭望台上,没能掩藏住焦急的情绪。两个钟头以前,豁口西南方向出现了一批队伍散漫但行进迅速的奥克,考虑到奥克们一贯的风格,这也许是某个大部队的先锋;而就在四天以前,玛格洛尔刚刚将三分之一的兵力借调给了他的兄长,为了配合他们新结交的人类军队而进行一场军事演习——副官知道,他的这位长官对他那位红发的兄长向来予取予求,甚至有时候会贴心过头。按因此,营地里剩下的大部分将士们都在其他的巡防任务中,只剩下他们的长官和几个机动部队。

  豁口虽不如沙盖里安来得富足繁荣,甚至也不如希姆凛来得人口众多,但总归还是有那么一大批定居者的。豁口的长官在听到哨兵的警报之后只考虑了片刻,决定先下手为强——让那群奥克漫无目的地游荡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尽管一些参谋们认为等待那另外三分之一的队伍回来后再去对付奥克更为保险,因为希姆凛的军事演习近日已经结束,借走的将士们午夜之前肯定能回来。但豁口的长官决定带着一个精英小队从隐蔽的山路突袭。他深知对待这些头脑不够聪明,但行动力却相当强的奥克,速攻就是最好的选择,也能防止他们获得这附近更多的情报。

  副官的焦虑并不是毫无来由的。在大部分精灵的眼中,他们的长官,豁口的守护者,是一个冷静持重的精灵,尤其在战术上趋于保守。与他那些容易冲动的弟弟相比,他的身上似乎并没有太多他们那位脾气爆裂的天才父亲的身影。然而在他身边待久了,副官早就意识到那只是玛格洛尔有所控制的模样。当年他的那位红发兄长被囚禁在安格班时,是他主导了费诺里安的大局。如果说人们更容易看到费诺众子中较为跳脱的那几匹烈马,他们又往往会忽视那个在他们背后牵着缰绳的很有可能是玛格洛尔,至少副官已经在跟随玛格洛尔的这数十年里,领教过他好几次冲动却奇诡的战术了。他有时候也会怀疑,那个日常说话温声温气,对人总是笑盈盈的诺多王子,与战场上那个会不顾一切冲锋的将领,是否真的是同一个人。

  就在副官数着自己踱步的来回数到第五十次时,骑兵们终于在傍晚微弱的冷色天光里,从山壁的阴影之中显现。

  豁口的沙砾与岩石沉默地欢迎着归来的战士,一阵阵冷风在拐过山石时发出轻微的呼啸,带来了士兵们身上的隐约的腥冷。那是奥克鲜血的味道,在冷风里闻起来就像浸在油里的铁锈,在马蹄厚重的声响中渐渐散开。

  为首的那人从无鞍的马背上下来,就像一块流畅的灰色阴影。他摘下头盔,被编成简单发辫的黑色长发就像淌落的泉水在冷风之中飘散开来,而他身上的黑灰色盔甲如同被过多的沙石打磨过一样晦暗缺乏光泽,却又像是与周围的山壁融为了一体,肃杀而厚重。

  “玛格洛尔殿下。”

  营地的副官已经跑了过来。

  “最近几天应当不会有更多的奥克巡逻队伍了。”玛格洛尔简短地说道,“但谁也不知道北方到底有什么打算......安排大家去休息吧;还要给库茹芬写一封信,我们需要军备补给。”

  “好......是我帮您写吗?”

  “对——等等,”玛格洛尔叹了口气,微笑道,“算了,我来写吧,你帮我做另外的事。”

  他解下腰间的两把佩剑,递给他的副官。

  “左手剑砍起来有些不够利落了,帮我看看是不是需要重新打磨修补一下——我记得你的工匠技艺是在库茹芬那里学的。”

  副官有些惶恐:“您的兄弟是比我更优秀的工匠......”

  “他最近应付兄长那边的需求已经焦头烂额,我现在还要麻烦他手下的工匠准备更多的补给。”玛格洛尔笑着抱起双臂,“只怕他是没心思给我磨剑了。”

  于是副官顺从地拿走了那两把剑。而跟随着玛格洛尔一起去突袭奥克的小队长则突然跟着副官走了过来,凑在副官的耳边,紧张地小声说道:“磨剑的时候仔细一些,殿下今天险些被一个奥克砍到手,剑差点从他手里飞出去了,要不是殿下速度够快用刀背敲晕了那个奥克队长直接扭断他的脖子......恐怕他现在已经和希姆凛的那位长官一样的了......”

  副官顿时瞪起双眼,偷偷瞄了一眼背后正和来往将士们谈笑风生的玛格洛尔,想象了一下那样的场景,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算是明白为什么玛格洛尔不愿意让铸造了这双剑的库茹芬来帮他修补刀刃——恐怕他那位心思缜密的兄弟一看到刀刃上的缺口就知道玛格洛尔干了什么。

  *

  夜晚很快降临在豁口,营地中亮起点点星光般的寂静灯火。

  副官拿着重新打磨好的剑走进帐子时,玛格洛尔正坐在一侧的长椅上给他的琴上琴弦。他不紧不慢地将细细的琴弦绕在琴柱上,弯曲的金属丝线在昏暗的灯光下散发出微弱的光泽。玛格洛尔布满厚茧的双手扶在琴身上,指尖缓慢地抚过冰冷的琴弦,仿佛在触摸刀刃——那些厚茧的来历各不相同,指尖的来自于琴弦,而掌心的则来自于刀剑。他将卸下的铁甲随意挂在帐子角落,凝固的血迹在暗色的花纹上留下并不明显的痕迹;而此时他的身上则只剩下一身柔软的长袍,于是属于战场的冰冷似乎消失得无影无踪,属于诗人和乐手的散漫就像飘荡在空气中的熏香,从那落下椅边的袍脚里弥散开来。

  “去希姆凛的人都回来了。”副官小声开口道,似乎是害怕影响了正沉浸在手中事物的玛格洛尔。

  “辛苦你了。”玛格洛尔微微一笑,抱着琴站了起来。

  “让我们去欢迎他们吧。”

  山路小道在夜色之中模糊成一片诡谲的迷宫,玛格洛尔却清楚它们每一条通向何方。他的灰色的双眼注视着一条空空荡荡的路,很快那里就有马蹄声响起。

  漫长的军队正乘着月色归来,细长的队伍如同汇入海洋的小溪。归来的人群流水一般在狭窄的山谷小道流淌,而玛格洛尔就像一尊立在水流中的石碑,无声凝望着水流从他两侧经过。

  “玛格洛尔殿下。”

  “玛格洛尔殿下!”

  随着那道修长而单薄的身影走入人群,此起彼伏的叫唤从人群的四面八方传来。月光勾勒出他行走的姿态与摇晃的手腕,他怀中抱着的金色竖琴反射着明亮的光泽。

  梅格洛尔刚开始驻扎豁口时,他手下手下并没与多少士兵,甚至有一部分还是来自他兄长的馈赠;而剩下的许多士兵,则是他接收的不少逃难者。四处流浪在贝烈瑞安德的阿瓦瑞们躲避着黑暗大敌的爪牙,他们有不少去了富庶的沙盖里安,也有不少因为迈兹洛斯的名望而去了寒冷的希姆凛,但也有不少人来到了地势险要,土地贫瘠的豁口。这当然有客观原因:沟通着山脉两侧的豁口因为有着费诺里安的把手,所以是为数不多安全的通道。相比之下,豁口的主人,玛格洛尔的名声似乎并不算响亮。然而随着时间流逝,那些来到豁口的精灵留了下来,扎根在了这片土地。而玛格洛尔,这位沉静多余喧闹的守卫者,也成了他们眼中无可替代的首领。

  “玛格洛尔大人,您不打算唱些歌吗?”一个年幼的小精灵突然从人群里挤了出来,小心地握住了玛格洛尔的衣摆,闪亮的眼睛里充满了期待,“我想听您唱歌。”

  抱着琴的身影停下脚步,微微低头。光越过他头发的阴影,将他的眉眼和笑容染上银白色泽:“让我想一个合适的开头吧。”

  在战乱年代,每一个幼年精灵都是相当珍贵的存在。理所当然的,他们会受到族人们更多的宠爱和关注。玛格洛尔轻轻抚摸着幼年精灵的脑袋,眼神一时间有些恍惚,似乎是在看着不属于这片时间地点的事物。他随意地坐在了一块山石上,在月光与人群的阴影之间,他的手指拨动琴弦,清越的歌声随着琴声在月色之下缓缓流淌开来。

  “北风的呼啸如此凛冽,我把我的爱献给你,那里有我的灵魂。”

  “雾凇的凝结如此冷酷,把我的歌声献给你,那里有我的心灵。”

  “乌云的遮蔽如此庄严,把我的愿望献给你,那里有我火热的心脏。”

  ......

  行走在山间小路上的士兵们步伐渐缓,时不时驻足聆听。弯绕的小路让玛格洛尔的琴声与歌声时近时远,仿佛真的来自遥远的月船,在人的耳边盘绕婉转。战争与死亡的威胁仿佛在这一刻融化,许多紧绷的面孔不自觉地变得柔软,嘴角上弯,轻轻合着歌声哼唱。

   “林间的火光是你的长发,我正在爱的烈焰中燃烧......”

  “风中的呼喊是你的号角,我正在爱的烈焰中燃烧......”

  “空中的清风是你的双眼,我正在爱的烈焰中燃烧......”

  “山中的宝藏是——”

  玛格洛尔拨着琴,似乎还没想好下一句词是什么,眼神有些飘忽,然而手指依然在琴弦上灵活地移动着。然们似乎也没有发现消失的歌声,只有刚刚请求玛格洛尔唱歌的那个孩子突然反应了过来。

  “......是我们的玛格洛尔殿下!”小精灵突然用玛格洛尔的调子抢着唱道。

  琴声突然一顿,玛格洛尔的歌声变成了一串抑制不住的笑声。

  “我可不是什么宝藏,小家伙。”玛格洛尔用拨弦的那只手抚摸着小精灵的脑袋,“你才是我们的宝藏。”

  “可不能用这么轻浮的话来形容殿下,”似乎是那个小精灵母亲的人走了过来,把顽皮的孩子一把抱走,笑呵呵地说道,“殿下是我们的保护者啊。”

  周边的人顿时附和道:“玛格洛尔殿下当然是是我们的宝藏!他是我们的定山石,是我们的保护神,他的刀剑阻挡了黑暗大敌,他的勇气给予了我们庇护之地,我可不相信这群山之中还有比他更宝贵的存在。”

  “对,玛格洛尔殿下是我们的保护神!”

  “玛格洛尔殿下是我们的宝藏!”

  一簇又一簇的精灵加入了起哄。玛格洛尔无奈地笑着摇头,坐在月光的阴影里,重新拨弦,乐声悄无声息地融入了人们快乐的吵嚷之中,豁口迎来了一个难得热闹却又无比安宁的夜晚。

FIN


歌词用两首杂糅起来乱改的,一首是杭盖的海然海然,还有一首是Priscilla Hernandez的flame(它们毫无关联只是因为我在找歌词的时候它们正好同时在我的随机歌单里)




【双梅情人节10H·18:00】宴会之后

上一棒: @一朵岘花花 

下一棒: @墨悲丝染今天更文睡着了么 

是合集里上上篇的后续——

      在外人看来梅格洛尔是几个费诺里安中心肠最柔软,最多愁善感的一个。梅斯罗斯不会否认这一点,但如果说梅斯罗斯是撑起希姆凛的钢铁山脊,那么梅格洛尔就是流淌在山间永不干涸的山泉溪流,他无形而柔软,却是维系山间所有生命的支柱。

  而山泉爆发成洪水也是极其恐怖的。

      wb或者红白:37070164

     梅斯罗斯轻柔地抚摸着靠在他胸口休息的梅格洛尔,就像在抚摸一只筋疲力尽的小猫。帐子外远处的火光已经渐渐熄灭,人声减弱。梅格洛尔的黑色长发顺着他的头顶铺散在地上,和他兄长的红色发丝交缠在一起,就像熔岩与河水交融。梅斯罗斯知道今天的梅格洛尔很兴奋,但是除了兴奋之外他还有其他的情绪——

  “你在担忧,你在恐惧。”梅斯罗斯用食指轻轻拂过梅格洛尔眼角,用另一只手的手腕托住了他的脸庞。

  “我担忧时日无多。”梅格洛尔说道,他的脸上没有更多的表情,不久前陷入痴狂的那副模样已经从他的脸上消退了,冷静的诗人又回来了——他的面容如同冬日湖水,陈述了一个冷酷的事实,“我能预感到,即使是短暂的快乐,在不久的未来我们都将难再拥有,而我们在这片土地上留下的痕迹也会被渐渐遗忘。”

  “快乐曾经拥有过,那便足够了。”梅斯罗斯靠在梅格洛尔的耳边低语道,“我们身负沉重使命来到这里,必然不会得到太多的快乐。就像你的歌谣能记录时间的痕迹,那也一定能记录这些短暂的快乐。我并不恐惧遗忘,玛卡劳瑞,只要我们能一直创造新的故事,遗忘并不能打败我们。”

  “那么我会一直歌唱,”梅格洛尔说道,“这对你来说会是慰藉吗,哥哥。”

  梅斯罗斯亲吻了梅格洛尔的发顶。

  “你永远是我的慰藉。”

FIN




[精灵宝钻情人节24H | 00:30]安格班后遗症

summary:费艾诺从安格班死里逃生后遇到了一些亟需解决的问题。

熊费+梅费,有非常混乱的all费暗示以及过往的梅盘梅暗示,三个人都不太正常。假设费星下之战没有死而是被抓走做实验了,回来差不多在英熊救梅后梅刚刚康复的时候。

情人节就是要无脑搞煌(理直气壮)我好像从没写过这么糟糕的东西,我先道歉。啪叽(膝盖着地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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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灵宝钻】如何促进民族团结

   (赶在初一的尾巴) 新年快乐!

 summary:开战前,梅斯罗斯曾与他的盟友们举办了一场简短的宴会。

      含双梅。

  非常非常个人口味,充满了无数私设和私货。

 东来者的一些民族特色设定灵感是来自于这位老师的图https://yaoerjiang.lofter.com/post/1dd74dba_1cd0ea42b

  

  梅斯罗斯从帐子里出来的时候,看到他最年长的弟弟正和玻尔的儿子们在一起,火光映照在这些年轻人类黄褐色的面孔上,点燃一片温暖柔和的光晕。梅格洛尔怀里抱着他常带在身边的那把七弦琴,撑着手臂,好奇地盯着那几个年轻人摆弄手上的乐器。玻尔和他的儿子们已经决定效成为联盟的一员,他们带着浩浩荡荡的战马和人群来到诺多精灵的营地,向他们学习如何与黑暗大敌的军队作战。这些人类在干旱的平原上早已习惯了贫瘠的生活,因此性情坚韧又豪爽,与生活在希姆凛的精灵,还有贝列戈斯特的矮人们迅速打成了一片。

  “兄长。”梅格洛尔看到了梅斯罗斯,于是站起身,穿过篝火,在摇摇晃晃的人影之间走了过来。他身上没有披甲,只裹了一身御寒的长袍——早些时候他正在检查后备的粮草,这会儿得了空就和人类小伙们开始闲聊。

  “我们应该举办一个简短的宴会,战士们需要一些放松,一些鼓励,还有一些信念。”梅格洛尔靠近梅斯罗斯,而梅斯罗斯能够透过梅格洛尔发丝的缝隙看到后面那几个年轻人脸上腼腆的期待,“你觉得呢?”

  梅斯罗斯的目光转回他兄弟的面孔,他脸上也发现了期待的神情。

  “你想向人们介绍这些人类,”梅斯罗斯看出了梅格洛尔的意图,“以你所熟悉的方式。”

  梅格洛尔微笑道:“这些人类是友善而谦逊的民族,而我想让大家看到他们的另一面。”

  “正好阿扎格哈尔也想在新年来到前消耗完他们的烈酒。”梅斯罗斯点了点头,“我们的确需要一场宴会。”

  宴会就这么草率地定了下来。这本来也不是一场庄重盛大的宴会,根本无法与诺多们在维林诺时的盛宴相比,也无法与数百年前诺多至高王的重聚之宴相媲美。来自矮人的醇厚烈酒,来自精灵的巧手烹饪,来自人类的音乐和欢呼,没有盛装和宫殿,只有铁甲与兵营,这就是这场宴会的一切。梅斯罗斯做了简单的致辞,人们迅速投入了这场仓促的宴会。他与路过的精灵,矮人或是人类碰杯,接受他们的祝福与致意,一边在人群中寻找他的那几个兄弟,卡兰希尔正在接受乌多的奉承,阿姆罗斯和阿姆罗德正在和几个矮人点亮库茹芬最新做的一种弓。库茹芬并没有和他们在一起,他和凯勒巩待在一边,出乎意料地安静。也许是因为他们对多瑞亚斯过于无礼的回复被梅斯罗斯斥责了,他们这场宴会也显得兴趣缺缺。

  把目光从这几个不省心的兄弟脸上移开,梅斯罗斯意识到到自己还没见到梅格洛尔。

  梅格洛尔在哪里呢?

  梅斯罗斯观察着四周的人群,却始终不见那身影。他却并不焦急,因为他知道梅格洛尔必定不会缺席由他提议的这场宴会。于是他在人群中四处走动,红发就像酒杯与篝火间流动的火焰,他人们好奇地跟随着他的目光,来到了乐手们聚集的地方。那里正坐着四五个人类,其中正包含着玻尔的三个儿子。

  梅斯罗斯停下了脚步。

  玻尔的儿子们平时都是寡言少语的小家伙,虽然他们在攻击敌人时上凶悍得不逊于任何一个精灵,但如果让他们开始演奏手里的乐器,人们会惊讶于那些粗粝的手指下怎能诞生如此苍凉细腻的音乐。他们的手上有两种弦乐器,玻拉德手里的是拥有梯形琴箱,长琴颈的弦乐器,它只有两根弦,但是却可以演奏出马匹嘶鸣的尖锐声响和各种多变的滑音;玻桑德手里的则是一整个长梯形琴箱,附四根琴弦的乐器,它在演奏时只能发出厚重的和弦音而没有单一的旋律;波拉赫手里的是打击乐器,那是一种用兽皮蒙起来的手鼓,鼓的背面是用铜片和麻线相连接,需要用同样被兽皮包裹的鼓槌来敲打,当鼓槌敲打鼓面时,会发出低沉却绵延的声响,连同大地也随着鼓点一起颤动。

  兄弟三人显然已经配合已久,默契十足,他们完全沉浸与乐器之中,身体随着乐曲摆动,充满了奇异的力量感,精灵和矮人们似乎被这些新奇的乐器所震慑了,一时间周围的人群都安静了下来,以一种自发的肃穆来欣赏人类的演奏和厚重的鼓点。然而一声轻快的呼喊从人群的另一边传来,人们惊讶地让开道路,梅格洛尔终于出现了。他换下了长袍,和营地里的战士们一样身着铁灰色的轻甲——梅斯罗斯知道,他的弟弟很少在武装的时候演奏或是歌唱。然而他的手里只有一把他自己做的简易七弦琴,琴弦用的是结实的铜丝。他抱着琴,从人类那里借了一把琴弓,开始用梅斯罗斯从未见过的方式拉他的琴。

    七弦琴的声音从原本泉水般的轻快变得尖锐明亮起来,仿佛轻巧的金属被锻造为锋利的武器,迅速地融入了人类那音色苍凉厚重的乐曲之中。沉浸在音乐中的人类乐手欣喜地望了眼梅格洛尔,而梅格洛尔回了一个具有挑战意味的眼神。

  两方的乐手立刻开始了一场悄无声息地较量。

  梅斯罗斯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梅格洛尔一定要举办这一场宴会。他想起很早之前,芬罗德曾经来拜访他们并且一起出门游猎。结果第二天早上这位自由散漫的费纳芬后裔却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几天以后传来消息,芬罗德在森林里迷了路,遇见了一群人类,他用自己的歌声琴声“征服”了这些人类,甚至差点成为他们眼中的“神明”。梅斯罗斯有时候会想,如果他们来到中土只是为了探索和游历,或许他最年长的弟弟也会是这样的角色。他们七个费诺里安或多或少都从他们天才又疯狂的父亲那里继承了一些东西,虽然库茹芬继承了他最多的技艺,但如果论对于这个世界的好奇心,梅格洛尔也许不输任何人。如果没有黑暗大敌,他必然会行走于不同的种族之间,为他们写下诗篇,记录他们的故事,谱写组曲与民歌,成为伟大的历史学者......

  人类的部落里突然传来一阵带着音调的长啸,乐手们手中的乐器声音突然减弱了,变得轻快又富有节奏,而梅格洛尔也默不作声地放下了琴弓,重新开始弹拨手中的七弦琴,让它发出活泼短促的鸣响。

  人类用他们自己的语言开始唱歌了。他们的声音嘹亮而广阔,一听就能让人想起他们来自广阔而干旱的荒原。梅斯罗斯还没能完全学会他们的语言,但大概能听出来这是一首赞美战马的歌——梅斯罗斯的确对他们所养育的战马印象深刻,虽然不如维林诺产出的骏马来得强壮,但是却和他们的主人一样吃苦耐劳,善于忍耐恶劣的环境。更出乎意料的是,梅格洛尔也加入了他们的歌唱。生长自西方蒙福之地的歌手声音醇厚饱满,在数百年的战斗力又染上了刀锋的冷意与鲜血的火热。

  篝火在乐手们身边燃烧着,就像为他们进行无声的伴奏。

  梅斯罗斯他的目光被歌唱的梅格洛尔吸引了,他的脸在发光,就像火焰并不是从火堆中产生的,而是从他的脸庞上燃起的。梅格洛尔似乎很久没有这么兴奋了。显然不止梅斯罗斯,周围有不少诺多精灵对这位向来安静内敛、总是跟随着梅斯罗斯仿佛他副官一般的诺多王子感到惊奇。他们或多或少都听过梅格洛尔的演奏,在他们眼中,梅格洛尔总是一个文雅的诗人,但梅斯罗斯见过梅格洛尔的另一面。那时候梅格洛尔还没有成年,日常最期待的事情就是跑去澳阔隆迪和水手们唱歌。虽然诺多人民眼中的梅格洛尔总是出席在华贵的宫廷宴席上,但是只有梅斯罗斯知道,唱兴奋了的梅格洛尔和在树林里和豹子们滚成一团的凯勒巩没什么区别,他的脸会变得红扑扑的,头发被海风吹得如同随风倒伏的杂草,脚丫上沾满沙子,指甲缝里是几个贝壳碎片,当梅斯罗斯帮他清理小腿的污泥时候,不安分的小歌手又会用一记嘹亮的呼啸吓走岩石上的海鸟......

  梅斯罗斯将那些模糊的记忆强行赶出头脑,可眼前的梅格洛尔却与那时的他重合了。眼前没有广阔的海洋与无边的沙滩,只有暗红色的军营,铁灰色的士兵,因为一年中难得没有长时间降雪天气而裸露出来的大片山岩,可是梅格洛尔却充满了许久不见的活力。他纤长的手指灵活地游移在琴弦之上,琴弓急促地来回,梅斯罗斯好一会儿之后才发现他是在敲打琴弦以发出那短促锐利的声响。

  而人们则开始在人类的带领下跳舞。那是一种相当简单的舞步——缓慢地随着节奏翻转肩膀,甩动手臂,重心在左右脚之间来回转换,无论是身材敦实的矮人还是长手长脚的精灵都能迅速学会,并且在简单的节奏中体验到莫大的快乐,人很很快围成一个个圈在山岩上舞蹈起来。如果说之前人们大多还以自己的种族为圆心分开站立,但是在舞蹈之中,所有人不分彼此地互相加入,高大的,矮小的,粗厚的,纤细的,所有人都在音乐中快乐地融化了,盔甲,武器这些原本属于战斗的一部分此时也成为了了发出音乐的工具。    

  “兄长,他们都在期待着你也加入舞蹈,你不会绊倒在里面?”凯勒巩突然出现在梅斯罗斯身后,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他的用意似乎只是和梅斯罗斯开一个尖刻的玩笑——他知道这场宴会是梅斯罗斯“纵容”梅格洛尔的结果,梅斯罗斯对于这类艺术活动向来兴趣缺缺。

  然而梅斯罗斯只是面无表情地瞪了他一眼,接着站起了身,对身边的矮人与人类首领点头致意——他们看起来也跃跃欲试,走入了人群之中。

  凯勒巩惊讶地瞪起了眼,看着高大的梅斯罗斯穿越人群,在众人们兴奋的欢呼声中加入了舞蹈的圆圈。但梅斯罗斯并没有只是停留在一个圆环之中,他灵巧地从一个圆环转入另一个,穿过狂欢的人群,直到来到乐手们的篝火边,看向坐在那里的梅格洛尔。

  而被乐手簇拥在中央的梅格洛尔似乎就在等着这一刻。他的脸上绽放出一个笑容,接着扔下了自己的琴,握住了兄长的手腕,一跃而起,扑入兄长的怀抱。

  那一刻,梅斯罗斯忽然想起了那些在海滩边歌唱的梅格洛尔。他会在劳瑞林的光芒逐渐转暗时去海边接回他的弟弟,坐在砂岩上的梅格洛尔会唱一首赞美双圣树的小夜曲,远处归航的泰勒瑞就像一朵朵云,而看见了梅斯罗斯的梅格洛尔,他的歌声戛然而止,而他的身体会像一只海鸟一样扑向他的怀抱。

  他们眼前是全新的土地,全新的音乐,全新的人群,他们身上背负着恐怖的誓言,他们的面前是一场前途渺茫的战争,而他们依然熟悉彼此,这是多么幸运。

  “陪我跳完这一场舞吧。”梅格洛尔在他兄长的耳边轻声说道。他身体滚烫,呼吸急促,灼热的吐息就像新生的兽类,“然后我们就离开这里——就我们。”

  梅斯罗斯不会拒绝梅格洛尔的请求,他带着他走入了火焰一样狂欢的人群中。


TBC

  

  凯三:凭什么二哥要开音乐会你就开,我骂那群辛达几句你就不让骂?

  大梅:梅格洛尔开演唱会那是为了不同种族的团结。而你甚至在破坏精灵内部的民族团结。

  对不起被我迫害的凯三,我道歉。下篇(?)继续迫害(什么)

  七弦琴捏他的是那种里尔琴,虽然见过有用提琴弓拉吉他拉琵琶的,但我不知道拉里尔琴在现实世界中有没有可行性,假设诺多工业出品了能够用来拉的里尔琴,嗯。然后其他乐器还有舞蹈也都是杜撰了现实世界存在的东西,但懒得给它们另外取名字了。就这样吧。

  其实本文最初的目的是为了满足我从很早以前就一直想看的二梅用竖琴和马头琴斗琴的画面(够了不要塞私货了)


【宅中心】生长痛

 并不是那个每个cp都要有的名为“生长痛”的文的生长痛(我在说什么),就是字面意义上的生长痛。宅中心,是看到帝企鹅带猕猴桃崽引发出来的一段。

 

      图茹卡诺在少年时期经常睡不好,那段时间他的个子疯狂地往上窜,四肢也像抽条的树枝一样伸长,上个月还合身的袍子下个月竟然就有些发紧了。按照精灵生理学知识上的说法,这是他的生长发育到了关键时期。但他的骨骼显然无法适应这一过于迅速的变化,因此在深夜通过肌肉神经发出抱怨,图茹卡诺经常在一阵隐痛中醒来,揉着腿脚在床上发呆。

  最先发现这个问题的是图茹卡诺的父亲,这很容易理解——繁忙的诺多二王子时常工作到深夜, 他会路过儿子们的卧室,偶尔也会朝里面看一眼,一看就看到了枯坐在床上发呆的幼子,呆呆的、瘦瘦长长的一条,在黑暗中沉默不语,只有紧抿的嘴唇透露了他的情绪。

  于是诺洛芬威走了进来,图茹卡诺立刻站了起来,没却没想到痛麻了的腿没能支撑住他的身体,他猛地向前摔去。

  诺洛芬威稳稳地接住了他。

  图茹卡诺有那么些不好意思,和长兄不一样,自从到了一个人能够独自睡觉的年纪以后,他就很少和父母拥抱过,就连母亲也最多抚摸他的额头而已。他不怎么喜欢不必要的肢体接触。但诺洛芬威稳稳地接住了他,即使他们的身量在此时已经相差无几。温暖的手环在他的肩膀上,很好地缓解了他的疼痛。

  图茹卡诺嘟囔了一声,放纵自己像一个小精灵一样依偎在了父亲的怀里,在诺洛芬威轻声地问询中说出了自己失眠的原因。

  诺洛芬威轻笑出声,抚摸着幼子的脑袋,允诺第二天就会给他带来缓解疼痛的膏药。

  “或许我可以陪你入睡?”

  这是一个请求而不是一个询问。图茹卡诺默默点了点头,觉得这么大了还向父亲撒娇有些羞恼,默默地爬回了床上,恍惚间以为自己似乎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除了母亲,父亲也偶尔会窝在床上给他讲睡前故事。而现在他听着父亲讲起他小时候也有过生长痛。

  “......可惜你的祖父大部分时候都很忙——他当然是关心我的,毕竟他后来也给我送了很多药。”诺洛芬威笑着说道,“而你的祖母只会让我不要用这些事烦你的祖父。”

  那时候的图茹卡诺只是隐隐感觉到父亲的语气里有落寞的味道,却并不知道其中的原因,但他还是无声地抱住了他的父亲,在他父亲的怀中陷入了安稳的沉睡。

  *

  第二个发现这个问题的是他的长兄芬德卡诺。图茹卡诺必须得说,他的兄长是一个相当直接的人,在听说他的小兄弟半夜因为长个子骨头疼得睡不着后,他就抱着枕头出现在了图茹卡诺的卧室门口,表示要陪伴自己亲爱的弟弟一起睡觉。

  “我真的很想帮你分担疼痛,亲爱的图沃,”芬德卡诺把枕头搬到床头,用力拍了拍,“我甚至都没在长身体的时候疼过。”

  芬德卡诺要比他的弟弟还矮半个头,但这并不妨碍他把高大的弟弟依然当成需要哄的小孩。他自作主张决定帮他按摩小腿。长年在武场训练给他的手掌留下了一层厚茧,图茹卡诺感受和兄长粗糙的手指,走神地盯着芬德卡诺的脸。他的兄长已经快成年了,尽管脸颊依然圆润,但眉眼已经有了一个成熟精灵的模样。与喜爱安静的他不同,芬德卡诺是个精力旺盛,活泼好动的精灵,他有很多朋友,不论是关系微妙的第一家族,还是素来交好的第三家族,芬德卡诺总能找到相处融洽的伙伴,他既能在宴会上与人们把酒言欢,又能在私下里和友人交心相谈。图茹卡诺有时候会羡慕他的兄长,他总是更惹人喜爱的那一个,虽然人们认为他才是更像父亲的那一个。

  “说真的,图沃,你应该多加一些剑术课程,”芬德卡诺突然拍了拍图茹卡诺的小腿,“瘦得就像一只没吃饱的小兔子,到时候跑起来都没力气。”

  “......也许是因为我都把肉用来长个子了。”图茹卡诺闷闷地反驳道。

  芬德卡诺被噎住了,他转了转眼珠,抓起自己的枕头往图茹卡诺脑袋上一扔,图茹卡诺凭借手长优势迅速拦住,然后就地扔了回去——

  枕头大战爆发了。

  图茹卡诺觉得自己额能一下子变小了十岁,而芬德卡诺恐怕是变小了几十岁,他们像两个多动的小精灵把床铺变成了一片羽毛与棉絮的战场,图茹卡诺仗着身高优势压制住他的哥哥,但芬德卡诺则运用最新学会的格斗技能灵巧地摆脱了弟弟的钳制。到最后两兄弟都累瘫在床板上,无声宣布休战,脚搭着脚,手搭着手,在床上睡成了一团。

  那天晚上图茹卡诺睡得很好,也许是因为兄长在睡前帮他按摩了小腿,也许是因为枕头大战耗尽了他的力气,也许是因为他在睡梦中隐隐能听到身边传来的安稳的呼吸声。

  虽然芬德卡诺个头没他高,但他比自己会打架,这很好。在迷迷糊糊之中图茹卡诺有了这样的想法。

  *

  在脱离少年之后,图茹卡诺不再被生长痛困扰。他默默地听从了兄长的建议参加了更多的剑术课程,瘦长的少年逐渐变得高大挺拔,肉体上的疼痛很少再困扰他,冰峡上刺骨的寒冷带走了无数诺多精灵,图茹卡诺还活着,坚实挺拔就像一座愈发沉默的高山。失去妻子的疼痛割开他的心脏,图茹卡诺又开始疼了,只是他不会再寻求任何人的帮助,因为需要他帮助的人越来越多。人们都说诺洛芬威家的次子比长子更像他的父亲,不论是庄重自持的性格,不苟言笑的表情,还有紧抿的嘴唇,以及高大挺修长的身材,每一点都和他的父亲十分相像。

  但图茹卡诺知道其实并非如此,他和他的家人不一样。图茹卡诺不喜欢第一家族的那些精灵,甚至厌恶他们,但他也不得不承认,他们的身上燃烧的火焰的确吸引人。而他的父亲看起来理智稳重,从不愧他“智慧”的名号,与他那位偏执疯狂的兄长仿佛两个极端,但是图茹卡诺知道,在父亲那冷静的外表之下,同样燃烧着疯狂可怖的火焰。

  因此,当他听到父亲独自前往了安格班大门,在大敌身上留下了七道永恒的伤口,竟然产生了意料之中的感觉。

  他想起上一次见到父亲,他即将带着最后一批臣民前往刚多林。临行前他拥抱了他的父亲,曾经与他一般高的年长精灵此时竟然也要矮上他半个头。他用自己高大的身躯搂住父亲,搂住他的王,他从父亲的眼中看到了摄魂夺目的光芒,而他就像一只笨拙的幼鸟一样企图用自己笨拙的羽翼护住他的亲鸟,好让那火焰不把他燃烧殆尽。但是他失败了,他的亲鸟飞向了火焰,燃烧自己以释放希望,只有巨鹰为他带来了最后的尸体。

  他将碎裂的尸体一寸一寸拼好抱入怀中,在静默中度过了一个白天与一个夜晚;疼痛从心脏向血管蔓延。

  这一火焰同样燃烧在诺洛芬威的其他子嗣身上。他最小的弟弟,在踏上中洲的那一刻便将自己在战争之中燃烧殆尽。甚至连他那唯一的妹妹身上也有类似的疯狂,她也是一只寻求自由的飞鸟,义无反顾地冲向风暴,撞得粉身碎骨也不曾回头。芬德卡诺,比他“更擅长打架”的长兄,疯狂地敢于独身前往安格班,他面对恶龙与炎魔,像一颗流星一样燃烧在了那场血像雨滴一样下落的战场上。

  图茹卡诺很疼很疼。可是没有父兄来为他缓解疼痛了,他也已经更习惯为他人缓解疼痛。偶尔他会荒诞地将这种疼痛与儿时的生长痛相比较,它们在某种程度上都是相似的,他的体格决定了他必然经历生长痛,他的心性让他成为了留到最后的那一个。他的亲人们燃烧了,只有他像冷结的岩石,自从失去妻子以后,他变得愈加沉默,失去的亲人越多,他过得谨小慎微,深谋远虑,他接受维拉的善意,听从他们的劝导,他将所有珍视之物保护在自己的臂膀之下,让自己化为最坚实的城墙,一层一层冰冷地围绕起来。火焰会因为疼痛而燃烧得更旺,但岩石只会在疼痛中掩藏自己的裂缝。他本该离开他的城市,图茹卡诺知道,他本该离开高塔,他应当庇护着自己的人民,自己的后人去寻找新的避难所,亦或是远航故乡。他听见从遥远的高处传来子民哀恸哭喊,他知道他应当离去,至少作为象征着希望的王,他应当活着,以保证更多人能够同样活着。

  但他没有,他就像石块一样立在高塔之上——接着他开始燃烧了。冲动,亦或是说无比冷静的念头火焰一样席卷了他的头脑。他一次又一次地失去,失去,再失去,现在他即将失去他最后的理想。

  他将失去,这已经无法改变。但他可以留下。对,他可以留下,他会留在这里。图茹卡诺想。即使没有他,伊缀尔和图奥,还有他们的孩子也能代替他完成这一切。他是过往历史的幽灵,庇护与希望应当交由新生者。

  于是他在炎魔与火龙的火焰中看见了他的父亲策马而去的身影,他长兄面对炎魔的包围,他的妹妹进入漆黑的森林,他的幼弟。他们在绝境中疯狂地燃烧着。

  这是一种在亲族之间无形蔓延的疾病吗?图茹卡诺自嘲地想。他用长剑指着最靠近他的那个炎魔,严肃悲凉的面孔上逐渐绽放出一个摄人心魄的笑容,炎魔手中的火鞭迟疑了,他笑出了声,炎魔竟然恐惧地后退了一步,于是塔楼分崩离析,毁灭的巨响震慑了此地的所有生灵。

  随着碎石下落的图茹卡诺突然感觉到,身上的所有疼痛突然消失了,他仿佛初生的婴孩,全身轻盈干净无损。

  他终于完成了生长。

FIN

  

  一直很想写对于宅的理解......就是,阿宅,他是那种冷热对比之下更显迷人疯狂的精......(开始语无伦次)